童年妙想千百怪,而今尽数入梦来
上一棒@花七百义
下一棒@Branden0118
观前提示:人类卡x非典型鸟塑海哥,1w5长篇一发完,魔改原著向,另有私设如山,ooc也是避免不了的【顶锅盖跑路】
summary:爱是这世间最美的童话,也是最盛大的奇迹。
warning:有点小虐,但小虐怡情,该he还得he,毕竟作者也不是那种在儿童节手搓一万五千多字纯刀子最后还be的魔鬼(・ω< )★
序言
远在魔神战争时期,曾有远行人为爱万里归乡,却在须弥遭受劫掠之苦,不幸迷失于黄沙之间。
虽误入沙中迷境,但旅人并没有选择放弃,日复一日探寻于谜境中,寻觅走出之法。奈何谜境本身道路错综复杂,更有无数机关与陷阱遍布其中。在兜兜转转数日之后,旅人伤痕满身,终至弹尽粮绝。
精疲力竭的旅人跪倒在地,遍体鳞伤昭示其生机难续。身陷囹圄的他喃喃自语,念叨着远在故土盼他归来的挚爱,绝望与不甘在胸膛里交织碰撞,而后被对命运的愤怒一并灼烧,余下遗憾的灰烬。
“愿我死后,灵魂能化作飞鸟,跨越高山河海,回到爱人身边。”
弥留之际,旅人轻声许下不切实际的愿望。而后他于灰烬中阖上双眼,落下了泪滴。
那泪滴陷入黄沙之中,却在荒芜的地面上奇迹般地,开出了紫红色的帕蒂沙兰。
0.
“然后呢?”
他一头金发散乱,抱着小抱枕披着小毯子窝在沙发的一角,略微憔悴的脸上浮现出紧张和期待:“是那朵紫红色的帕蒂沙兰变成有神奇力量的花精灵把旅人给救活了吗?”
“然后还顺手把那位旅人带出了谜境送回家与爱人团聚?”灰发的书记官披着睡袍,端着冒着热气的杯子坐在他身侧,用毫不意外的语气评价道:“还真是符合你这种浪漫主义者所希望的结局。”
“这跟我是浪漫主义者有什么关系!”
他被对方的语气激得磨了磨牙:“大多数童话故事不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团圆结局吗,毕竟童话故事的受众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与希望的孩子们,而不是你这种成熟但无趣的大人。”
“所以你要求我这个无趣的大人给你讲童话故事的理由,是因为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对方翠中带赤的眼睛瞟了他一眼,“这倒也没错,虽然你生理年龄比我大,但是一个成熟的大人显然不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后,选择以拉着被吵醒的室友给自己讲童话故事的方式来安慰自己。”
“我,我又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他皱着一张脸抿了抿嘴,抱紧了身前的小抱枕:“你就不能对一个被童年阴影的噩梦惊醒的浑浑噩噩的人嘴下留情吗?”
“对着一个被噩梦惊醒后浑浑噩噩通过打翻我一个水壶打碎两个杯子吵醒我后在我收拾完碎片还强拉着我讲童话故事安慰自己的人,”对方用手捏了捏眉心,说:“我认为我完全称得上嘴下留情。”
“……”
他听见自己不服气地嘟囔着:“你这哪里算得上嘴下留情了……”
“你是想继续跟我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对方抬眼看了看时钟:“那我想你应该听不到故事的后续了。”
“啊啊不说了不说了!”
他闻言立刻选择放弃无意义的争论,望向对方:“所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很遗憾,后续并不能算是你希望的大团圆结局。”对方无情地开口道。
“那朵紫红色的帕蒂沙兰确实带来了花神的神迹,旅人的灵魂得以如愿化作飞鸟,离开已经失去生机的肉体,跨越黄沙与雨林,回到挚爱身边。”
“故事的最后,是旅人以飞鸟之身陪伴着挚爱,直至灵魂消散于爱人身侧。”
“……”
“没了吗?”
“嗯”
“……啊,是吗。”
他低垂着头,双肩塌下,心里朦朦胧胧地想:这结局可真是……
遗憾。
遗憾,浪漫而悲伤。
灰发男人抬眼望向因这结局而沉默的他,而后微倚着扶手放松了姿态,用轻舒平缓地语气说道:“祖母与我说起这则童话,是我父母刚离开的时候。”
他闻言抬起了头。
“她说这则流传的童话很特别,它不是单纯对美好事物的祈愿,也不是警醒世人教人向善的箴言。”
他望进对方在昏黄的灯光下较于往日略显柔和的双眼。
“它只是一粒带来温暖的种子,在生者心里发芽,生长出来自逝者对所爱之人的慰藉。”
怦怦。
对方话语如飞羽般轻盈飘落于身,抚平恶梦留下的余悸。他靠在沙发上,看着对方的眼睛,四目相对间,听到了自己鼓噪的心跳。
1.
“好了,免费的故事会到此结束,”对方先一步移开了双眼,看着墙上的钟摆站起身:“看样子我还有机会在上班前小憩一会儿,你如果要待在客厅的话,记得别发出太大动静。”
“你,你就这么走了?”他眼见对方就要回房,一把拂开身前的抱枕站起来,下意识想要留住对方。
可他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发现,此刻的他没有挽留对方的理由。
可对方却停住脚步,回身看向了他。
“这则童话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结局。”
对方嘴唇开合,面容在灯光下趋于模糊,让他看不清神色。
浅淡而朦胧的话音传来,他却发现自己听不清对方的话语。
“等等,你说什么?”
他看见对方转身打开房门,门里不见光亮。不详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有一个急促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突然响起:
不能让他走!快留住他!留住他啊!!!
他来不及思考,遵循声音大步向前,伸出手想要将对方拉回自己身边。
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
对方迈入漆黑的房间,身影隐没于浓稠的黑暗中。
霎时光影变换,时间与空间一同崩裂,似有魑魅魍魉从阴影里张牙舞爪倾巢而出,却被那盏昏黄的灯光扭曲定格成荒诞的碎屑。
他如断翅的飞鸟从空中徒然坠落,急速而下的失重感死死束缚住他的肢体。无数闪光的碎片从他眼前掠过,每一个碎片都倒映出他苍白失色的面容。
在虚无与混乱间,他神思恍惚地,想起了那个急促而熟悉的声音。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2.
当卡维从梦中惊醒时,窗外天光已然大亮。
他睁着眼躺在床上,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沾湿了枕头与发梢。待通过深呼吸让僵硬的躯体慢慢放松下来,他转头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赤色的眼睛轻眨了几下,喃喃自语着:“又梦到他了啊……”
这算是个噩梦吧,他心想。
他还是没能想起艾尔海森那时回头对他说过的话。
卡维坐起来吐了口气,用手扶住脖颈微微转动着,目光落在床边一座木头架子的软垫上,却发现那上面空无一物。
虽然知道这个时间那家伙肯定不会还待在房间里,但刚在梦中受到惊吓的大建筑师那脆弱的小心脏还是一紧,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边穿衣服边朝着开着的卧室门外喊:“艾尔海森?”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
如果说刚才卡维只是心脏有一瞬间的紧缩,那这会儿没得到回应的卡维就是被人狠狠捏住了心脏。他当即呼吸急促衣衫不整地冲出房门来到客厅,慌里慌张地开始满屋子乱窜,一边乱窜一边喊:“艾尔海森?你在哪里艾尔海森?!能听到就叫一声啊!你别吓我!!!”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吓得卡维一个不稳差点被脚上穿反的拖鞋绊倒。他踉踉跄跄冲向厨房,一把推开半遮掩着的厨房门。
“艾尔海森!!!!”
这直冲云霄的一嗓子没把玻璃给震碎,但差点把不远处台子上灰绿色小鸟的脑壳给震碎了。
那小鸟眯起翠中带赤的眼睛,晃了晃自己头上飘逸如叶子的灰绿色呆毛,对着冲进厨房的大建筑师发出一声冷清中带着些许不满的,
“啾。”
这一声“啾”差点没把大建筑师的眼泪给“啾”出来,他狠狠喘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撑住一旁的灶台,另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冷汗:“吓死我了……”
“真的是吓死我了……”
他脚步虚浮地向那只小鸟走去,想要将对方捧在手心里,却发现对方较长的尾羽不知怎么的卡进了自己专门为对方制造的自动咖啡机里,导致整只鸟只能待在咖啡机旁边,等人把那根可怜的尾羽解放出来。
“你怎么又把尾巴卡进咖啡机里了啊,”他只好先小心翼翼地拆卸起咖啡机的零件,对着小鸟碎碎念道:“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七次把尾巴卡住了,三次自动翻书器,四次自动咖啡机,按照这个频率没过多久你尾巴上的毛就要卡秃了,看样子我还得继续再把这些个机关改进一下。”
零件拆完,他将被卡住的尾羽解放出来,脸上带了点无奈的笑:“你是人的时候我就没见你怎么吃亏,没想到做了鸟之后倒是让我看了不少狼狈样子。你说你下次能不能再小心点,你现在可是只鸟,万一哪一次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又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可怎么办?”
那灰绿色的小鸟——不,应当叫他小鸟形态的艾尔海森,闻言毫不客气地瞥了他一眼,一副不想跟他计较的样子。他抖了抖重获自由的尾羽,探头示意卡维将掉到地上的糖罐子捡起来,然后无视了还想要继续唠叨的卡维,拍拍翅膀飞到料理台上叼起一小袋咖啡,将袋子放在了热水壶旁边。
“唉,我话还没讲完呢!”
卡维将地上的糖罐子捡起来,然后开始手动冲泡咖啡。他看着一旁自顾自开始梳理自己羽毛的艾尔海森,心中感慨道。
唉,哪怕变成一只鸟,艾尔海森也是我行我素的一只鸟。
他将冲泡好的咖啡倒了一部分在一个小碗中,又将剩下的倒入咖啡杯里。简单开火做了个烤饼后,他将早餐和咖啡一起端到餐桌上,一人一鸟开始享用各自的早餐。
卡维一边吃,一边看着对面的小鸟姿态优雅地啄一口烤饼,喝一口咖啡,恍然间仿佛又看见那位从容不迫的大书记官过去与他共进早餐的模样。
真的是……已经很久没见了。
他垂下眼睛,将眼底的水光眨巴干净,随后抬头,对着正在优雅进食的小鸟说道:“对了,今天该去提纳里那边给你检查身体了,一会儿吃完我就带你去。”
正在吃饭的灰绿色小鸟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整只鸟仿佛都僵住了。
像是知道会是这个反应,卡维用手撑着头,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唉,也不用这么抗拒吧?
“提纳里也不过就是在正常的身体检测基础上加入了考验你身体机能的项目,什么计时绕化城郭飞行三圈啦,十秒极限飞行距离测试啦,哦还有那个打鸣……呸,鸣叫检测,虽然我知道你当人的时候就不喜欢这种运动,但这毕竟是为了确定你的身体状态不是吗?”
艾尔海森用一种难言的目光看着他,传递出对他无声的谴责: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卡维莫名被他的态度逗笑了,随后顶着他的目光嘴欠道:“你该庆幸自己不是真的鸟,我听说正常给鸟检查还有观察排泄物这一项呢哈哈哈哈哈哈……哎呦!”
灰绿色小鸟振翅而飞落在卡维笑得颤抖的脑袋上,然后毫不留情地低下头,对着他金色的脑瓜子就是一口。
“唉唉唉疼疼疼疼疼!你叨我干什么啊我说的是事实!”
“叮!”
又是一口。
“唉唉唉我错了我不说了你别叨我了再叨要把头发叨下来了!!”
3.
“嗯,身体机能没什么问题,用元素视野观察后元素能量也没有溢出,飞行速度也完美地卡在了最低标准线。”
提纳里翻看着手中的记录,走向正在帮略微疲累的艾尔海森梳理羽毛的卡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娴熟地将有些凌乱的羽毛一根根理顺,不由有些感慨:“这才不到半年,你的手法都已经比得上专业的养鸟师了。”
“我还记得你刚把他从黑市鸟贩子手里救回来的时候,他羽毛凌乱浑身是伤,你双手还沾着那个混蛋的血,就颤抖着想给他把羽毛理顺,结果不小心把血蹭到他的羽毛上,还拽下来几根。”
“你当时整个人都木了,一边手足无措地呆愣在那里,一边掉眼泪,把周围的人都给吓得不轻。”提纳里回想起当时周围人惊恐的神色,觉得他们的惊恐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你前一秒还在把那鸟贩子按在地上揍得血花四溅。”
“说起来,此事之后教令院里多了不少有关你的风言风语,说你平日里对外温柔谦逊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本人实际上是个暴力狂,甚至还有人说你私下里是就是个喜欢血腥的疯子。”
提纳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都是些乌合之众的谣言,不过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你在教令院的风评,毕竟你当时下手是真挺重的。”
“我只恨当时没能再揍得狠一些。”卡维将梳理好羽毛的艾尔海森放在腿上,手指轻柔的抚过柔软的羽毛,眼神却难得透出几分冰冷。
“你还嫌当时揍得不够狠啊?”提纳里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说真的,你当时完全就是丧失了理智,一副杀红眼的模样恨不得把那人活活打死,甚至一口气掀飞了三个上来拉你的风纪官,最后还是赛诺过来强行把你给拉开的。”
“事后赛诺跟我说,他阻止你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还得控制不弄伤你,打一整个镀金旅团都没有这么累过。”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我能对人下这么重的手。”
卡维停下抚摸羽毛的动作,看着自己腿上微微闭着眼睛小憩的艾尔海森,手在一旁控制不住地攥紧了拳头。
“但对他们,我一点都不后悔。”
卡维想起他当时见到蜷缩在笼子里双眼暗淡的小鸟,对方灰绿色的身体上冒着星星点点的血珠,双目平静却黯淡无光,心底就忍不住翻涌起怒火。
“那鸟贩子本就是个专门抓珍奇鸟类来黑市出售给虐鸟人的混蛋,被他抓来的鸟经常缺水少食,还要被他拿带刺的木棍抽打,简直是丧尽天良。”
大建筑师的指甲狠狠嵌进了手心里,语气冷如至冬国万年不化的冰雪:“当我装成买家跟他搭话时,那鸟贩子当时还眉飞色舞地对我说:您看这鸟长得是不是很像一年前死在沙漠遗迹中的前任书记官?那位书记官平日里目中无人的样子可是得罪了很多人,所以有不少人想要把它买回去泄愤,甚至有人付钱让我当面折磨给他们看。”
“我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本就快要崩断的理智一下子坍塌了,打他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似乎是感受到卡维难平的怒火,艾尔海森睁开眼,伸出翅膀轻轻拍了两下那攥得死紧的拳头。
“呼……”卡维感受到手上轻柔的触感,低下头与艾尔海森对视,在那平静的眼眸中看到了安抚的意味。他长吁了一口气,虽然心底余怒难消,但还是选择放开了自己的拳头。
提纳里沉默地看着他,半响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卡维。你看,他现在的状态很好。”
“你把他照顾的很好。”
“对了,赛诺让我转告你,他今天下班之后会去你家,有些事他认为你需要知道。”
“好,那我就先和他回去了。”卡维将艾尔海森放在肩膀上站好,然后站起身对提纳里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都是朋友,这么说话可就生分了。”提纳里看着他笑了笑:“我可是很高兴能近距离见证这样的奇迹的,更何况我还能给奇迹本身做身体观察记录,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经历。”
“而且我很庆幸,他让你从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里走出来了,卡维。”
走出来了,吗。
卡维笑着与提纳里告别,转身踏上回家的路。他看着晴朗无云的天空,心里想着,他其实并没有走出来。
他只不过是从摇摇欲坠的万丈悬崖边短暂地退后了几步而已。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他肩头的灰绿色小鸟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遮掩住了尾羽处飘散的一点绿光。
艾尔海森若有所感,却只是悄悄挪动脚步,向身边温暖柔软的人靠近了一点。
4.0
“你这大清早的就出发了?”金发的建筑师揉了揉因熬夜而困倦的双眼,倚在门框上打哈欠。
“现在是上午九点,平心而论这算不上大清早。”灰发的书记官将腰包挂好,回头瞥了一眼他疲倦的面容:“比起关心我何时出发,我认为你更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紊乱不成熟的生活作息。”
“甲方催的急,我又不喜欢敷衍,能有什么办法?等等!” 他见对方向门口走去,连忙抓起台子上的袖珍留影机追上去,把东西塞进对方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什么,去都去了,你有空帮我用这个留影机拍些照片行不?”
对方眉头一皱:“需要我提醒你,我是去和教令院的那些人考察初辰之庭遗迹,而不是去带薪休假吗?”
“我当然知道啊,但我这不是报名没选上吗。本来人说要妙论派懂建筑的去,我申请表都填好了,结果临时说要改成一个精通古代符文的人,这名额还落到了你头上。”他不甘地撇了撇嘴,决定进行一波胡搅蛮缠:“我特地改装的袖珍版留影机,没什么重量还不占地方。你就做个善良的好心人,帮一帮某种意义上给你腾出了位置的舍友吧?”
“……真是毫无逻辑的发言。”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你是不是要迟到了?”见对方并没有把留影机塞回给他,他赶紧转移话题,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早去早回,一路顺风啊!”
对方面无表情地把留影机塞进了自己的腰包里,转头朝门口走去,一副不想跟他多言语的样子。在对方打开门即将踏出玄关的那一刻,他突然心口一悸,下意识出声喊住他:“艾尔海森!”
对方脚步顿住,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住对方。他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胡乱开口道:“那什么,万事小心,别忘了给我拍照片!”
对方闻言没有回头,走进了门外金色的暖阳中。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修长而沉默的背影。
5.
“卡维先生,关于艾尔海森书记官大人的事,我们深感遗憾。”
……什么?
“书记官大人在初辰之庭遭遇了镀金旅团的袭击,而后初辰之庭被触发了下沉机关,在关闭所有出口后整个遗迹都沉没于黄沙之底。那些镀金旅团应该是早就看准时机埋伏在那里的,因为事发时遗迹里只有书记官大人和另外一位一起考察符文的知论派学者。但最后,只有那名知论派的学者带着书记官大人扔给他的一台留影机逃了出来,那些镀金旅团,还有艾尔海森书记官大人……都没能出来。”
他们……在说什么?
谁……他们说谁没能出来?
“据那名学者所说,当时书记官大人拿留影机拍下了那些镀金旅团的照片,就把留影机扔给他让他先走,说他没有能力战斗留在那里反而会帮倒忙。他就听从书记官大人的话一路向遗迹外狂奔,想要回营地搬救兵,结果他刚跑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他回头看见遗迹的出口被石门挡住,随后整个初辰之庭陷入了黄沙之中。”
“他与考察团的其他人拿探测器寻觅了许久,在七天后找到了重新浮上地面的初辰之庭。但他们费尽力气打开遗迹的大门时,遗迹里只有死于刀伤和窒息的镀金旅团和书记官大人破碎的衣角与断刀,当他们最后在遗迹的中央主室里找到书记官大人的时候,书记官大人坐在主室的椅子上,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了。”
不……这不可能,他们……他们在开玩笑,他们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对,没错,这些人一定是在开玩笑,那是艾尔海森,那可是艾尔海森啊,他不会的,他怎么会……
“而就在他们到达主室不久,初辰之庭开始再此崩塌下沉,他们只得先离开遗迹,没能……没能将书记官大人的遗体带出来。”
怎么还在开玩笑啊他们,这玩笑一点,一点都不好笑……
“这台留影机里面除了有那些镀金旅团的照片,还有一些遗迹内部建筑的照片,赛诺大人说,这台留影机的主人应该是卡维先生,所以我们现在,将它物归原主。”
对,赛诺,我要去找赛诺,赛诺喜欢冷笑话,但不会在这种事上开这么没轻没重的玩笑,他一定会告诉我真相,艾尔海森他不会……他不会……
他不会!!!
“卡维?卡维?快醒醒!”
谁?这声音是……赛诺?
“嘶,还是喊不醒,喂,要不就让我下手把他拍醒吧,不然也不能一直让他陷在噩梦里啊。”
“啾。”
“不同意?啧。那你自己叫醒他吧。”
“啾。”
恍惚间,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蹭上了他的脸颊,紧接着,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贴到了他的嘴唇上,然后……
“嗷!!”
他猛地睁开眼睛,“噌”的一下坐起身来,捂着嘴唇满面痛苦地盯着飞到一边的灰绿色小鸟:“疼疼疼疼疼,艾尔海森你,你这下嘴也太狠了,还不如让赛诺把我一巴掌拍醒呢!”
将卡维成功从噩梦中叨醒的艾尔海森当着他面慢条斯理地梳理起身上的羽毛,留给他一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而一旁的赛诺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鸟,表情高深莫测:“还真是字面意义的“叫”醒服务啊,不过你们这样算不算接吻?”
还在捂着嘴唇痛苦面具的卡维:“……”
正在梳理羽毛的艾尔海森:“……”
真不愧是大风纪官,一开口就把一人一鸟都给干沉默了。
卡维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他瞄了一眼僵住了的小鸟,赶紧干咳一声转移话题:“唉话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哦,我在门外敲门没人应,还以为你有事不在家,但仔细一听又能听见里面有动静,我心说不会出事了吧,正准备砸门,他就带着钥匙从窗户飞出来了。”赛诺朝着那还僵着的小鸟一歪头:“如果不是他,你高低得花钱把他家房门给重修了。”
“……我突然觉得艾尔海森把我叨醒也挺好的。”卡维嘴角抽了抽。
另一边,保住了自己家门的艾尔海森拍拍翅膀,飞进了书房,卡维连忙跟上去,看着他落在自己上午第十八次改进的自动翻书器上,开始接着看昨天没看完的书。卡维用手将他的羽毛尤其是尾羽拨动了几下,确保他不会再把尾羽卡进机器里,然后走出书房,将书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还不准备告诉他?”赛诺看他将书房门关上,眉眼中略带不解地问:“每次我与你沟通的时候你都要送他去书房,他现在都直接自觉回避了,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瞒着?”
“因为他一定不会同意我的打算。”卡维坐在离书房最远的沙发上,有些头疼地掐了掐鼻梁:“我不敢,也不想跟现在的他吵架。更何况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迟早会知道的。”
赛诺看着他:“客观而言,我也不赞同你要去初辰之庭把他的……身体带回来的想法。但作为朋友,我会支持你。”
“谢谢。”卡维对他笑了笑:“所以,今天有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吗?”
“有,初辰之庭再次出现了。”赛诺开门见山:“而且又有镀金旅团的人在附近出没,我亲自去调查过,发现他们跟一年半前袭击艾尔海森的人来自同一个镀金旅团阿赫玛尔之眼。教令院今天对于是否再次派人探查初辰之庭进行了激烈的探讨,但由于一年半前的……事故,多数人持反对态度。”
“所以,如果你想去的话,只能以个人的名义去,现阶段的教令院无法为你提供帮助。”
“那群混蛋……”卡维咬着后槽牙冷笑:“来的好,来一个我抡一个,来两个我抡一双,就是他们一整个团都来了,我也能用梅赫拉克把他们全扔飞出去!”
“你冷静点,真要是一个团都来了我觉得你被他们淹没的可能性更大。”赛诺认真地说:“虽然教令院无法为你提供帮助,但是我认识一位雇佣兵首领,是位性格豪爽身手了得的女性,熟知沙漠和镀金旅团的情况,并且她和她的镀金旅团为人正派,曾经一起参与过营救草神大人的行动,是值得信任的帮手人选。”
“我打算明天就去联系她,她也认识艾尔海森,应该能看在这份上给你一个友情价。”
“呼……好,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卡维长舒一口气:“不过即使是友情价,这也应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看样子我又得去找那位富商老爷赊账欠款了。”
“那我带来的第二个好消息也许能解决你的这个问题。”赛诺递给他两张专利证明书:“还记得我之前从你这里拿走的试用版自动咖啡机和自动翻书器吗?虽然是被你淘汰的旧版,但是你的设计依旧得到了教令院的认可,他们认为这两项发明会为须弥人民尤其是身有残疾行动不便的人带来便利。”
卡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现在一心扑在艾尔海森身上,连这两样东西都是专门设计出来给他用的,确实不太关心别的事。”赛诺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他:“教令院给你个人的专利奖金是一座房子,后续项目的开发资金也已经申请下来了。”
“如果你现在手头的积蓄不够,可以先用开发资金顶上,等你回来以后再慢慢补。”
一座……房子?
卡维盯着手里的钥匙愣愣地出神,这是……一座属于他自己的房子?
他一直以来都希望能通过努力再次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却在此时,通过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就这么……实现了。
他慢慢握紧了手中的钥匙,握紧了自己努力多年终于实现的夙愿,握紧了自己即将能够改变生活的证明,然后……
他慢慢地松开了手。
“开发资金不能动,”他将钥匙递还给赛诺,语气坚定神色不悔:“你说了,那是可以帮助须弥人民的发明,如果此行我遭遇不测,你把我的手稿带走,还能让妙论派的其他学者根据我的手稿利用开发资金继续研发。至于这套房子,你帮我卖了换成钱,然后付给那位你相熟的雇佣兵首领吧。”
“你决定好了?”赛诺皱眉看着他:“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而且有迪希雅她们在,你会平安回来的,到时候你就只能继续住在艾尔海森这里了。”
“都住了这么久了,再多住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关系了吧。”大建筑师望了望紧闭的书房门,眉眼间带了些说不清的情愫:“而且有个人不声不响地在临走之前以房子主人的名义给我申请了这里的现生居住权,现在的我在有生之年内除了不能买卖这栋房产,也能算这栋房子的半个主人了。”
赛诺看着他眉眼弯弯望着书房的模样,时至今日哪怕是他都忍不住为卡维和书房里的那位感到遗憾。但赛诺什么也没说,将钥匙收好后,他站起身与卡维告别:“好,那我明天就去联系迪希雅,有消息之后立刻通知你。”
“辛苦啦赛诺,等我回来一定研究一个自动抓牌扔牌器,然后艾尔海森就可以像以前那样和我,你还有提纳里一起打七圣召唤啦!”
赛诺看着卡维,认真地点点头。
“我等着那一天。”
送别了赛诺,卡维看着窗外西沉的夕阳,发现今天的晚霞格外漂亮。
“或许明天会是个好天气。”他微笑着关上窗户,转身向书房走去:“啊,该把艾尔海森放出来啦,问问他想吃什么晚饭。”
“艾尔海森!你晚上想吃脆饼珐缇还是……”
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卡维的微笑僵在了脸上,随后如潮水般迅速褪去,握在门把上的手开始也止不住地颤抖。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于是拼命睁大双眼,仿佛这样就可以改变眼前可怕的事实。
艾尔海森正在消散的事实。
灰绿色的小鸟蜷缩在自动翻书器旁边,翠橙色的眼睛微微闭着。点点绿光从他的身体里飘散而出,与窗外明媚的橙色晚霞融为一体,再无踪迹。
卡维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一只手抚上小鸟柔软却无力的身体,另一只手徒劳地拢着不断飘散的绿光,却只能看着它们流失于指缝间,消散在尘埃里。
他的声音颤抖着,哽咽着,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艾尔海森?”
可小鸟已经没有回答他的力气了。
6.
时隔半年,智慧之神在净善宫再次迎来了那位金发的大建筑师。
当纳西妲看着对方火急火燎惊慌失措地闯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只灰绿色的小鸟时,聪慧如她发出了一声了然的叹息。
“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从对方手中接过那只已经陷入昏迷的小鸟,浓郁的草元素力从手掌中倾泻而出,将小鸟整个包裹其中。
“我用元素力勉强维持住了他的灵魂,但是他的时间不多了。”
卡维通红着眼睛,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他死死盯着面前的智慧之神,宛如盯着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草神大人,请您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他?”
“对不起,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纳西妲垂下眼睛:“还记得半年前他刚回到须弥,你带着他来找我时讲的那个童话故事吗?那时的我曾告诉过你这确实是独属于花神的神迹,是花神对心有所爱之人的垂怜。”
“可你也知道那个童话故事的结尾,逆转生死终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已经比当时童话里的那个旅人撑得更久些了。”
“可那并不是童话唯一的结局。”卡维敏锐地察觉到了纳西妲的未竟之言:“他也曾跟我说过,这个童话有过另一个版本的结局,是一个符合我期望的大团圆结局。”
“所以草神大人,求您告诉我,那个发生在初辰之庭的童话,那个真实存在过的旅人,是不是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纳西妲望着眼前的人,她的智慧与情感告诉她,这个人,深爱着她手中即将破碎的灵魂。
或许,他真的能重现过去那个艰难却圆满的奇迹。
“有。”
智慧之神给出了确切的答案:“在那旅人灵魂即将消散的时刻,他的爱人带着他回到初辰之庭,找到了他的身体并打算追随爱人而去。花神感念二人双向奔赴至死不渝的真情,便将那旅人的灵魂引渡回他的身体中,让其重获生机。”
她看向对方瞬间燃烧起希望的赤色眼睛,有些不忍心地说:“可花神陨落已久,初辰之庭也因此破败不堪。就算艾尔海森的灵魂有幸能借其中还未消散的花神之力回到你身边,这并不代表着你带他回去就能让他重获新生。”
“你这一趟,不仅大概率无功而返,甚至可能会在初辰之庭丢了性命。”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是的,草神大人。”
金发的建筑师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没有您告诉我的这个结局,我也是要去初辰之庭的,因为我决定好了,要去带他回家。”
“我其实……没想到真的能有另外一种可能,现在您告诉我,我和他可以拥有一个童话里圆满的结局……”
他的眼神明亮,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
“那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奔赴这一场必经之旅呢?”
窗外明月高悬,与漫天星辰一同撒下清冷而温柔的银光,它们落在卡维金色的发梢上,也落在他黑夜中前行的道路上。
纳西妲看着身披星月的建筑师匆匆离去的背影,恍然间看到一个金发双角的美人站在身材高大的白发男人身边,对她温柔一笑,轻唤她的姓名:
“布耶尔。”
她说:
“爱是这世间最美的童话,也是最盛大的奇迹。”
7.
卡维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奔赴爱情之旅居然这么点背。
他才刚进初辰之庭,居然迎面撞上了起夜的镀金旅团。
他与那名起来解决生理问题的镀金旅团大眼瞪小眼,又不幸低头看见了对方那根短小的“萝卜”,然后控制不住地,露出了同情中带点不屑的神色。
那名短小的镀金旅团:“……”
对方男性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恼羞成怒连裤子都没系好就想冲过来给卡维一巴掌,却被卡维用小梅毫不留情地拍飞了出去。
由于被那短小的“萝卜”污染了眼睛,卡维把人拍出去的时候没控制好位置,那位飞出去的镀金旅团不幸地落在了一片瓦罐中,霎时,瓦片碎裂声与那镀金旅团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遗迹,震醒了所有在遗迹中以及遗迹外的镀金旅团。
卡维:“……”
他有想过这场奔赴之旅不会很容易。
但他真的没想到能有这么不容易。
这个被两面包夹的开头也太过不幸了吧!!!
面对前面举着火把面色不善的镀金旅团,和后面脚步听起来更来者不善的镀金旅团,卡维深吸一口气,然后冷笑一声,抬脚直接向遗迹内部冲去!
挡在他面前的镀金旅团顿时一惊,见他一个人向他们一群人冲来,手上的绿色工具箱还露出了诡异的笑脸,个个如临大敌地握紧了武器。
然后,他们就看着这个人在冲到他们面前时启动了手上的绿色工具箱,随即原地起跳,以一个优雅的姿势从他们头顶越过,稳稳落在了他们身后。
十几个镀金旅团就这么跟随着他的运动轨迹集体转头,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金发的家伙落地踩稳之后,优雅地拍了拍裤腿,随即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遗迹深处。
全体镀金旅团:“……”
就……这么跑啦?
在大家都还愣神的情况下,还是那个躺在瓦罐碎片上没系好裤子的倒霉蛋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急火攻心的怒吼:“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哦对哦。
“兄弟们,我们追!!!”
而此时的卡维已经一溜烟跑出去很远了。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吐槽:赛诺那个乌鸦嘴,还被他给说中了,自己差点真的被一整个镀金旅团给淹没了。
金发的大建筑师很明显已经忘了下午的“扔飞所有镀金旅团”的豪言壮语。
他确认身后没有追兵后,开始在遗迹里兜兜转转,在踏过七八个房间,踩过十几个镀金旅团的尸体过后,他还是没能找到主室在哪。
他有些焦急地加快了搜寻的脚步,却在七拐八拐中,不幸和正在追捕他的镀金旅团撞了个正着,为首之人还是他熟悉的面孔。
对,就是那个短小的“萝卜”。
那家伙身体还挺结实,被摔了那么一下还能爬起来健步如飞。他赤红着脸恶狠狠地盯着对面脸色苍白的大建筑师,狞笑道:“跑啊?怎么不接着跑了?”
他握着双刀凶神恶煞,看上去本应该很有威慑力……
如果不是他忘记了好好系上裤子的话。
卡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面色不虞地说:“你能不能把裤子系好再说话?当街遛鸟不觉得很有伤风化吗?”
“………………”
对面的镀金旅团集体沉默了,后排的人开始控制不住地瞄站在第一排的那个高大的身影。
而那个高大的身影整个人已经红成了一颗熟烂的番茄。
他一边低头地飞快系着裤子,一边咬牙恶狠狠地冲着对面威胁道:“你个死小子死定了!看我不把你……”
系好裤子,他一抬头,那金发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
“……人呢?”
“老大,人早就走了。”背后的镀金旅团小弟说到。
“?!他走了你们为什么不拦住他?!”
“因为我们在等老大你系好裤子啊……”
短小的“萝卜”,哦不,应该叫他镀金旅团的老大:“…………”
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这帮手下活活气死。
“一帮蠢货!!!还不快给我继续追!!!”
“是!老大!”
璃月有句古话,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卡维听过这句古话,也知道这算得上一句好话。但是当他又一次与那群镀金旅团迎头相撞时,他开始怀疑自己对这句话的认知,并且认真思考这是不是他必须经受的考验。
三回啊!!三回!!!
这遗迹内部这么大他为什么老是能与这群家伙狭路相逢啊?!
卡维的怀里还揣着随时可能消散的艾尔海森,心口都快被焦急给烧穿了。此时此刻,饶是他家教良好也忍不住在第三次被拦住去路的时候爆一句须弥粗口。
“你们***怎么阴魂不散啊?!”
而那帮对他围追堵截的镀金旅团个个气喘如牛东倒西歪,闻言异口同声地用须弥粗口回敬他:“你***怎么这么能跑啊?!”
看来不解决他们是不行了。
卡维手腕一翻启动梅赫拉克,眼神凌厉而冰冷地看着对面:“一起上?”
镀金旅团老大啐了一口,挥舞着双刀直冲而来:“死小子口气不小!”
而就在双方即将兵刃相接时,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咔擦”,同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众人循声望去,见那老大脚下的地面竟然裂开了一条缝隙,随后,那缝隙越裂越大,越裂越多,直至铺满整个地面,然后……
毫不意外地塌陷了。
所有人顿时犹如下锅的饺子一般坠落进脚下无边的黑暗,尖叫混合着谩骂堪称魔音贯耳。
而卡维在刚看到裂缝的时候就暗叫不好,他当即回头想要走出这里,可没等他踏出几步,他就脚下一空,随即也一起落入了黑暗之中。
在下坠的那一刻,他下意识蜷起身体,死死护住胸口那只被微弱绿光包裹住的灰绿色小鸟。
也许这一摔就把自己摔到主室去了呢。
他苦中作乐地心想。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怀中的小鸟身体微微颤了颤,睁开了那双翠橙色的眼睛。
8.
预想中让自己粉身碎骨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恍然间,卡维觉得自己胸口微微发烫,
温柔的绿光自胸口蔓延而出,包裹住他的身体。
在身体停止下坠的那一刻,卡维睁开眼,看见自己被包裹在棱镜纹路的绿色光球里,而光芒的中心,正是他怀里已然清醒的灰绿色小鸟。
小鸟从他怀里飞出来,用翠橙色的眼睛看了看他,然后拍拍翅膀像前飞去,犹如一盏莹绿色的灯。
卡维看着从那小小的身体里不断溢散出的点点绿光,意识到刚才是艾尔海森用灵魂仅剩不多的力量保护了他。
酸涩如潮水漫入心间,可他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站起身,亦步亦趋跟着对方,很快就来到了一扇破败的大门前。
灰绿色小鸟身上的绿光飘散得更厉害了,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飞回卡维身边,落在卡维的手掌心里,微微蜷缩起身体,然后,最后再看了卡维一眼。
那一眼,如同往日一般平静,却又似饱含千言万语,看得卡维通红的眼眶险些落下泪来。
“睡吧。”
他说。
“我不会让你久等的。”
卡维捧起手中闭上眼睛的小鸟,落下轻盈一吻,然后伸出手,推开了眼前破败的大门。
9.
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卡维抬脚向前走去,只一眼,就看到了前方王座上的那个人。
那个阔别已久的,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
艾尔海森。
他用他最熟悉的姿势坐在那张王座上,像是如平日午后小憩一般微微低垂着头,手里握着一支枯萎的帕蒂沙兰。
如同一张静谧而安宁的画卷,被掠夺生机的时光定格在不见天日的黄沙之下。
多么美丽,又多么残忍。
卡维心想道。
他一步,一步地向那王座走去,如同虔诚的信徒满身疲惫,跨越山水万里朝圣而来,终于在旅途的尽头,得见朝思暮想的神明面容。
“艾尔海森。”
卡维将手里黯淡无光轻如薄纸的小鸟放在对方手边,接着单膝跪地,伸出双手抚过对方冰冷的面颊,闭上眼与对方额头相抵。
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他,可是此时此刻,当他真的来到他的面前,他也只是通红着眼睛,轻声说道:
“与我一起回家吧。”
一滴眼泪从卡维通红的眼角滑落,包裹着他的思念,他的祈愿,他的悔恨,他的爱,落入艾尔海森手中枯萎的帕蒂沙兰。
“我们的家。”
艾尔海森手中的帕蒂沙兰发出紫红色的光晕,枯萎的花瓣再次重获生机,舒展着摇曳而美丽的肢体。
黯淡无光的灰绿色小鸟化作莹绿色的光芒,与星星点点重聚的光芒一起,慢慢融入沉寂已久的身躯。
千年之后,一对彼此奔赴的爱侣再一次于此间焕发了童话般的奇迹。
“怦怦,怦怦。”
卡维伴着同频的心跳声睁眼,望进对方那双久违的翠色眼睛。
一只略微冰凉却带有人类温度的手覆上他仍抚在对方脸颊上的手,然后微微收紧了力度。
殿外似有天崩地裂,无数砖石滚落地面。可地动山摇间,卡维只听见艾尔海森应允他的祈愿:
“好。”
艾尔海森看着他阔别已久为他远道而来的爱人,抬手抚上对方精致的眉眼,然后轻轻向前,与对方唇齿相依,再不分离。
“我们回家。”
至此,天地间只余一双久别重逢的爱侣。
而童话又一次得以因爱圆满。
尾声
一个月后,须弥化城郭。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知道你们失而复得是很激动,但是你们也不用连身体都还没好就迫不及待了吧??”提纳里阴沉着一张脸,指了指后面满脸通红捂着眼睛的科莱:“我这里可是有没成年的孩子,注意影响啊二位!”
“不是,我只是亲了一口艾尔海森而已,能不能不要说得好像我俩干柴烈火马上就要在这做些什么似的?”卡维红着脸,对提纳里“夸张”的说辞表示抗议。
提纳里深吸一口气,转头指着卡维问另外一个当事人:“艾尔海森,你对着他这张被绷带缠了几乎一半的脸也能亲的下去?”
刚刚回复身体机能的大书记官靠在床头,闻言看了一眼大建筑师被差点被缠成木乃伊的脸,沉默半响之后决定撇清自己:“所以不是我主动亲的他,是他偷袭的我。”
卡维瞪大另外一只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艾尔海森如此无情:“是我偷袭的没错,但是没有你的配合我们能亲得那么难舍难分吗?!”
艾尔海森:“……你的用词能不能遵照客观事实,我只是没有推开你,完全够不上你说的那个程度。”
卡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形容词,缠缠绵绵,藕断丝连?”
提纳里:“……”
未成年的科莱:“……”
刚进门的赛诺:“……”
这俩又开始了。
“唉,我能说我对这个场景并不意外吗?”赛诺当即拽着另外两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并安抚性地拍了拍提纳里的肩膀:“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收到草神大人传来的消息连夜赶往初辰之庭,结果刚进去没多久就初辰之庭就开始崩塌,我差点都以为他俩已经被埋了。”
“结果等我找到主室的时候,发现他俩居然还在里面深情对视,完全没意识到外面已经要塌了。”
“如果不是迪希雅正巧带着她的镀金旅团来这附近追查阿赫玛尔之眼,赶来帮忙接应了一把,我们还真不一定能顺利出来。”
“也不能算是顺利吧,”提纳里瞥了一眼房门:“某个倒霉的大建筑师不就被滚落的石块砸伤了脑袋吗?”
“还好没砸到要害,不然他这会儿就不只是把半个脑袋缠上绷带就能解决的事了。”
这时,他们三人听见门内传来卡维不甘心地声音:“艾尔海森你话说一半变成鸟是不是故意的?”
然后他们听见门内又传来一声高冷的:“啾。”
门外三人面面相觑,半响,都绷不住笑了。
“草神大人说艾尔海森这控制不住就会变成鸟的后遗症是因为什么来着?”
“因为花神大人残留的力量不足以完全让艾尔海森的灵魂完全融入进他的身体,所以他在一段时间内都会控制不住地突然变成鸟了。”
“噗哈,我突然有点同情卡维了。”
房门内,被同情的卡维看着病床上留给他一个高冷背影的灰绿色小鸟,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瞧了瞧暂时没什么动静的房门,然后突然伸头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亲在了小鸟头顶的那个灰绿色呆毛上。
“mua。”
艾尔海森回头,看见对方笑的像只偷腥的猫,露在外面的那只赤色眼睛盛满了爱意,于是他也看了看房门,确定房门没动静后,他拍拍翅膀飞到卡维面前,在卡维伸出的掌心里站好,然后抬起头对准卡维的嘴唇。
“啾。”
一人一鸟在金红色的夕阳下,接了一个如童话般轻盈而浪漫的吻。
The End.
彩蛋
很久以后,在一个月朗清风的夜晚,卡维与艾尔海森彼此正水乳交融,情难自禁的时候。
“彭!”的一声。
艾尔海森变成了一只灰绿色的小鸟。
小鸟和正卡在关键时刻不上不下的卡维大眼瞪小眼,半响之后,卡维满腔悲愤,壮怀激烈,仰天长啸:“为什么每次都非要挑这种时候变回去啊!!!!!!!!!!!”
小鸟轻车熟路地用翅膀捂住耳朵,向第十八次被打断的大建筑师投去担忧的目光。
希望他的东西不会因此真的憋出毛病来,变成小鸟的艾尔海森心想。
作者碎碎念:作者被掏空了……鬼知道这篇贺文为什么被我写到了一万五千字ಥ_ಥ,我这写着写着就停不下来还越写越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头都要写秃了o(╥﹏╥)o
不过真正写完的那一刻,作者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嘿嘿(๑>ڡ<)☆,毕竟写得好不好暂且不论,好歹赶在死线前把故事写完了!对于作者这个懒癌+拖延症晚期患者而言属实不容易……(那你早点开始不就好了吗!(`Δ´)!)
咳咳,总而言之,愿意看到这里的读者们,我很高兴能把这个在心中构思已久有关爱的童话与你们分享,也分享我笔下有关维海双向奔赴的爱情与美好。如果你们能从中获得些许快乐,那将会是本人莫大的荣幸【鞠躬】
额,如果能留下小红心小蓝手还有摩多摩多的评论就更好啦(。・ω・。)ノ♡!毕竟作者是个贪心的凡人嘛,有鼓励自然就会有更多创作的动力!(凑不要脸!(`Δ´)!)
嗯,总之,再次谢谢各位的观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下个故事,再会!